【沈孤鸿x少侠 正剧向】夤夜火（四：千机散）
•熬夜而来的第二更～
•官方既然说了大公主与沈老板数度以和亲之约相戏，那这亲是绕不过去的要和了，沈老板要怎么应付这个与庙堂有关的麻烦呢。
•少侠日常偷偷翻醋坛子.jpg
而少侠万万没料到的是，不知沈孤鸿是不是竟然真的用什么法子打动了耶律观音奴，结果就是耶律观音奴向皇帝言及中原如今光景甚好，倒让她想先放下议和要事，先行赏玩几天。
可就算这来使想一出是一出毫无逻辑，皇帝郁闷至极，也不得不摆摆手准了。于是局势一时间竟然真的缓和了不少，缓和到少侠除了跑腿还有时间在开封附近稍作游历，缓和到沈孤鸿真的有时间昭告江湖。
关于此间事了，他要迎娶少侠过门为妻的事情。
整个江湖不但没为之震动，反倒是大部分人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也算一路看过来，如今师妹长大了，真是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这是重归悠闲的唐青枫。
“那便盼着此间事早点消停，我们再操办师妹的大婚之事。”这是老成持重的苏小白。
“呼……家主终于开窍了。”这是扶额泫然欲泣的沈初珩。
“沈龙首这般不解风情都要抱得美人归了，为何我这么久还是打动不了红渠？”这是怨念满满的孟长风。
总归也有那么几声不和谐的音调夹在这里头，不过这还真影响不到两位当事人。
两位当事人心情很好。好就好在终于可以碰面一起共商大计了。
对，就是共商大计。
“沈老板，开封城早春的景色真的不错吧？”少侠背着手，“前番你忙着各种事不能出来，如今一来，方知我所言不虚。”
共商大计的场合从沈府里转移到了开封之景，饶是沈孤鸿，显然也轻松了不少。
“此间景色，是为一绝。”青龙之主点头赞叹。
“真的处理完这件事，我们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看看……看遍这天涯每个角落的春天，岂不快哉？”少侠眉眼弯弯。
“不光是春天，还有天涯每个角落的晨光与夕阳。”沈孤鸿笑了笑。
“那样的情景……实在只要想想都觉得不负此生啊。”少侠喟叹一声，眼神里全是憧憬和满足。
而无穷无尽的想象总是出现在不合时宜的时候。
“沈老板，假如有天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选，要么你死，要么你杀我，你会怎么选啊？”
“无能的人才会做这种选择。”
“沈老板真是无趣。”少侠笑起来，“本就是说来玩一玩嘛。”
“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沈老板就选让我死吧。你活着，要继续去完成那些我做不到的大事。”
“哪怕是负了我一生相托，也没关系。”
早春的可堪消融细雪的日光明媚地照在少侠的眉眼之间，沈孤鸿仔细打量过去，但那里真的只有不容亵渎的认真和坚定。
没有相戏，没有说体己话时的绵绵情意。
也没有同风月有关的半点东西。
“你既接了忠孝王封号，皇命难违，说辽国使节即将来朝之时，我就忽然想到了这一茬。”少侠笑道，“再过一月，这开封城里的草芽，也都快绿了。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邀沈老板一同去踏青？”
“你若愿意，去东越赏花也没关系。那里花开颇早。”沈孤鸿语气暗藏几分宠溺，“又将是春天了……今年伏龙谷里的春天，算是见不着了。”
“那不如你帮官家应付完那辽国使节，我陪你一道去伏龙谷……回家？”少侠停下脚步，“流连在外，难免思家，我刚下山来的那几年，也是这样的。”
沈孤鸿看着少侠的一脸认真神情，笑了笑道：“我不是思家，只是担心我不在，伏龙谷里的人能不能操持好……毕竟我答应过义父，要保护阿雁，还有，守护这份家业。”
男人怅然叹道：“如今阿雁入了魔道……伏龙谷断不可再有半点差池。”
少侠接着沈孤鸿没说完的半句话想下去，想到了自己被公子羽像待宰羔羊一样拎着脖颈威胁沈孤鸿前来一战的惨剧，寒颤之中又莫名生出些悲凉：“若是当时我没在公子羽手里……”
“别想太多了。”沈孤鸿的手轻轻落在少侠颈侧，少侠身体僵直了一瞬。男人常年练剑带着薄茧的手源源不断地在她颈窝处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温热，“就算没有人被挟持，这一战也是迟早的事情……我说过，我这样做，不为武林公义，是为沈门家规。”
“既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多言。”少侠从回忆中抽身，勉力挣扎出一个笑容。
她曾与自己开解，也与死亡握手言和。关于自己的一切，她都没有那么看重。但是面前这个人不行。沈孤鸿经历了太多的刀光剑影，霜雪摧残，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余下的时间里应该把最好的一切都展现给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
“会有机会的。方才说的那些。”沈孤鸿道。
少侠将手覆上对方手背，用力点了点头。
“我信你。”
不管江湖纷乱，只要有这三个字，便也实在足够了。
闲适逍遥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在深渊里摸索前行的日子又永远太久。
“青龙会总舵这边，本该有原本叶知秋手下的那群人帮衬着，偏偏叶知秋和钟舒文陷在分堂的事情里抽不开身，居然还有一个告假的？”沈孤鸿丢下手里的卷宗撑住头揉着眉心，“一个耶律观音奴已经够受了，蓝铮是不是糊涂了，才让他们这样胡来？”
少侠从善如流地坐到沈孤鸿身边，捡起被丢在桌子上的卷宗看了看。
“告假的是五毒的研阳师兄……”少侠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会儿案卷上的字迹，悠悠开口，“沈老板入中原时间尚短，许是还不知道他的事？”
“他是怎么回事？”
沈孤鸿是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外患还未攘平，窝里此刻又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堂堂伏龙谷主人，此刻竟觉得两个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他啊……”少侠默然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百里家世代为五毒祭师，当年蓝师兄投身青龙会，向公……明月心纳投名状时给她的是一本百里家族的药经，明月心看过这本药经之后大抵看到了什么想要的东西，总之青龙会安插在五毒的舌头动了手，当时的圣女奉月师姐与研阳师兄是青梅竹马的伴侣……还没来得及相偕到老。原本再不济也是要共赴此难的，只是……”
少侠看着沈孤鸿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只是天不遂人愿，奉月师姐为了保护……其实只是五毒教的圣女已经养成挡在所有人身前的习惯。奉月师姐吸入了青龙绝命散，跌落重檐，而研阳师兄没来得及拉住她。师姐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而且性命也受了影响，剩下短短的十几年。这么多年来，研阳师兄一直在找补救这件事情，挽回师姐性命的法子……想来，这次大概是师姐的情况又不好了。”
在皇帝与耶律观音奴再次和谈的前一天，沈孤鸿亲自处理了青龙会的部分要务。这一次会面，官家并不打算让沈孤鸿出面。自己许是被当成了底牌。沈孤鸿心里简直明镜高悬。
“既然如此……便由他去吧。”沈孤鸿重重叹了口气，“倒也是个命途多舛之人。”
“可怜老天未曾对他有半点儿垂怜，分毫成全都不曾给。人……总是以为能共度的日子还长，直到徒然握不住，才惊觉原来缘分已尽。”少侠叹息。
她本是多愁善感的人。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两样她都占全了。沈孤鸿想着。
“我说过，你若能再多信我几分……你应该再多信我几分的。”沈孤鸿揽住少侠的肩膀，“和亲一事，明日便能见分晓。待到尘埃落定，官家会召见我。”
“你不需要担心这件事，我会好生处理。”
翌日。
“关于皇帝陛下的提议，本宫这几日也已仔细考虑过了。”金殿之上，耶律观音奴笑意盈盈，“放眼朝臣之中，忠孝王爷文武双全，确是不二人选。”
皇帝自然是不会有异议的。利用沈孤鸿来牵制对方本就在他稳固的大计之内。午时三刻，烈日当头，沈孤鸿从皇城里领命而出，面上竟隐隐现出了一丝怒气来。
少侠此刻不在沈府，她在和唐青枫赶往皇城的路上。前一日她自沈府返回，将定下的计策一一告知了唐青枫等人。正午时分，皇城外的酒楼里，多了三个行止飒沓的江湖侠客。
“沈老板，怎么样？”少侠虽第一时间发问，但看着沈孤鸿面沉如水，心里也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那耶律观音奴竟说我是不二人选，简直荒唐。”沈孤鸿不屑轻哼，“给我找麻烦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竟这么说？”少侠摸着下巴，竟是咯咯笑了起来，“那若是真能报得太平，沈老板我就让出去了吧。”
“只怕是虎狼之心，再生事端啊。”少侠笑够了叹了口气，一点都不在乎旁边沈孤鸿越来越黑的脸色。
“沈老板以为呢？哎？你瞪我做什么。”少侠好似才发现不对一般，抱着双臂好整以暇，“这可是辽国的大公主中意沈老板才俊，点名道姓地要同你和亲，她要是向官家传达了这意思，我能有什么办法跟她争？……就算是沈老板你，也不可能罔顾苍生，执意违抗官家的意思吧。”
少侠的声音越说越凝重，说到最后低了下去，竟是消失在乍暖还寒的风里。
“还是……趁热吃杯酒，暖暖身子吧。”
沈孤鸿的眉头皱成川字。唐青枫眼见着这愈发僵持的氛围，一时间也觉不出如何打破，实在十分棘手。
这天气并不冷，冷的皆是曾经奔腾翻涌的人心。
少侠自从回到天峰盟，已经不言不语地枯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李红渠看得急，在屋子里简直走成个团团转。
这位曾经水龙吟的副盟主面冷心热，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在少侠下山常驻天峰盟以后，也为少侠分忧解难了许多回，如今眼见着少侠这般颓唐，失魂落魄似的，心里实在是着急。
“少侠，你好歹说几句话。”实在无法，李红渠搬了张凳子来，坐到少侠对面，“你这般沉默已经几个时辰了，有什么事情你与我说，有问题我们便解决问题啊。”
少侠抬起头，定定看了李红渠一眼。
“那我先问你一句话吧。”
“你相信……世上真有一心人吗？”
李红渠被问得当即愣了一愣，她也是听唐青枫说了官家有意为耶律观音奴和沈孤鸿指婚，而这位大公主还欣然应允的事情的，虽然江湖里大部分人还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少侠则是趁此时间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红渠姐，我如今常在天峰盟，身边说体己话的人除了你再无半个。”少侠笑了笑，眼睛里的光是冷的，李红渠看着她，竟觉出一丝凄凉来。
“我……从未敢天真到真要奢求难能可贵的一心人啊。”
李红渠明白，倘若大家都陷在江湖里，互相帮衬扶持，少侠能倾心于一个与她一般无二，年轻赤诚的侠客，岂会说出如今这话来。可惜，沈孤鸿不是。
“沈老板是当今官家御笔钦封的大宋忠孝王。倘若他只是伏龙谷主人……区区的江湖，愿求一心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少侠手腕抵着额头，声音平静，“但他是我大宋的亲王，慢说如今和亲之议，便是真有个三妻四妾，也都再正常不过。”
姑娘脸上的神色逐渐由沉郁变为讥诮：“可叹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前一天还读着旁人的故事慨叹着惜取眼前人的人，今日已然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故事。”
李红渠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她蒙子桑不寿之托，受任于水龙吟最风雨飘摇的时节，扶持唐青枫一路走来，危难之际也曾定夺大局，就是从未想过自己终身要何去何从。但倘若说这些事李红渠不懂，那简直不可能。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前任盟主子桑不寿和盟主夫人楚天璇的事迹，可不就还历历在目。那倒也是两个情痴之人。
“或许，”李红渠搂着少侠肩头晃了好几下，“你真的应该听沈龙首的，再多相信他一点，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但沈龙首并非常人。”
“还是……再多相信他一些吧。总之，倘若最后实在无法，天峰盟也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没什么好担心的，要真有什么事，头疼的也不该是你，该是唐青枫。”
少侠想了想，一脸沉痛外加惊恐地摇了摇头。
“红渠师姐，让唐师兄来操心，还不如我亲自来呢，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倒是更天马行空。”
李红渠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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